陈昭目光掠过这小小的骚动,并未过多停留。
此刻,他心中思索的是国子监与周文海。
他与薛平径直出了云香楼,翻身上马,朝着国子监方向而去。
马蹄声穿过熙攘的街市。
忽然,陈昭的眉头却微微蹙起,方才想起云香楼门口那壮汉。
他勒住缰绳,速度放缓,对身旁的薛平道:
“薛平,安排两个机灵点的弟兄,去找到刚才云香楼门口那个壮汉,暗中留意他的动向。”
薛平闻言一怔,随即反应过来,道:
“大人的意思是……那个壮汉有问题?他与王奎的案子有关?”
陈昭目光沉静,分析道:
“王奎此人,你我都知道,他身强力壮,早年曾在军中历练过,等闲三五人近不得身。
能杀他之人,必定是身手不凡、力气过人之辈。
那周文海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学究,手无缚鸡之力,如何能是王奎的对手?
更遑论将其杀害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
“而刚才那壮汉,身形魁梧,气势悍勇,一看便是习武出力之人。
若他真是芸娘的表兄,其中或许另有隐情。”
薛平恍然大悟,拍了下额头,道:
“大人明鉴!是属下思虑不周。那方才为何不直接将此人带回大理寺讯问?”
陈昭微微摇头,道:
“我也只是刚刚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。
更重要的是,芸娘的神色很不对劲。
王奎于她而言,顶多算是个恩客。
即便听闻死讯惊惧,又何至于伤心过度到形容憔悴?
我猜测,这芸娘身上,恐怕藏着我们尚未知晓的难言之隐。
而这一切,或许与王奎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”
薛平脸上露出钦佩之色,道:
“大人观察入微,心思缜密,属下佩服!
这些细枝末节,若非大人点明,属下几乎就要忽略了。”
陈昭淡淡道:
“查案便是如此,真相往往就隐藏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枝末节之中。
派人盯紧那壮汉,也勿要放松对芸娘的暗中监视,看看他们后续有何接触。”
“属下明白!”
薛平点头,随即唤来一名随行的差役,低声吩咐下去。
安排妥当后,两人策马扬鞭,径直朝着国子监方向疾驰而去。
策马不过一炷香的工夫,陈昭与薛平便抵达了国子监。
朱红大门洞开,内里古木参天,环境清雅幽静。
刚踏入院内没几步,便听得一阵喧哗笑语从远处的湖边亭子传来。
只见几名身着国子监生员服饰的年轻人,正围坐亭中,面前摆着酒壶杯盏,显然是在饮酒作乐。
还有人高声吟诵着即兴所作的诗句,一派恣意放纵之态。
陈昭眉头当即皱起,脸色沉了下来,对薛平冷声道:
“国子监,乃国家育才重地,光天化日之下,生员竟敢在此聚众饮酒!
这周文海身为祭酒,平日里所谓的治学严谨、品行端方,便是如此管教学生的吗?”
薛平冷哼一声,道:
“大人,这些文人素来放荡不羁,自称雅兴。
可我朝如今这局面,也是他们推波助澜的。
江河日下,人心不古。
上层只知道纵情享乐,哪里顾得上底层百姓的疾苦?”
陈昭闻言,暗自摇头,径直朝着祭酒办公的廨署走去。</p>